学生联盟网为您提供优质参考范文! 体会工作报告法律咨询精彩演讲各类材料
当前位置: 学生联盟网 > 外语考试 > 英语学习 > 《走在光阴里的爱人》6900字 四字成语光阴什么

《走在光阴里的爱人》6900字 四字成语光阴什么

时间:2019-12-23 09:17:24 来源:学生联盟网
作文一:《走在光阴里的爱人》6900字

童童刚认识家明的时候是五年前,那时候的她,嫩油葱般的年龄,年轻的躯体,翠绿欲滴的青春,茂盛的热情。那个时候,童童还没有大学毕业,在学校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打零工,上了几次夜班正好遇见对面派出所过来的警察来买薄荷糖和纸烟,有时候他会在便利店里呆一会,喝一罐加热机里的咖啡,又回去继续做笔供。时间长了,他走进便利店,还没开口,童童就知道他要买哪种口味的薄荷糖,哪个牌子的纸烟。

警察就是家明,那时候家明二十七岁,平头,大高个子,胳膊总是长出袖子一截,独居,有几个没有确立关系的暧味者,平时除了出差,就是审理犯人,做笔供等等。

当时童童已经在晋城呆了三年,瘦的不得了,细软的骨头透过皮肤裸露的一根根清晰可见,微微有些驼背,头发有点发黄,家明后来形容童童像一小颗刚长出的豆芽菜,稚嫩,娇弱又新鲜。

有次清晨家明来便利店买纸烟,正巧童童刚交替完工作,准备回去休息,他们一起走出便利店,微微明亮的天,扑面而来一天的新鲜气息,来来往往的行人。

家明邀童童一起去吃早餐。

童童说她很少吃早餐,离家三年,最想吃妈妈做的荷包蛋。

他们一起走过长长的街道,走了好几个早餐店,童童有点抱歉,讲不过是随便说说,吃豆腐脑,胡辣汤,油饼,烧麦都挺好的。

家明却执着地要带着她去吃荷包蛋。

清晨的薄雾退去,早晨的车和人都拥挤在马路和街道上,随着太阳的升起,整座城市突然地喧嚣起来。

他们找了一个早上,最后并没有吃到荷包蛋,两人热火朝天的溜�_了早晨的菜市场,穿过街心的公园看了很久晨练的人们打太极拳,去商场试了衣服,又去看了一场缠绵的爱情电影。就是这样喧宾夺主的南辕北辙,却神奇般地令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在他们看来,这次早餐有着程碑式的意义。

那时候的童童二十二岁不到,遇到家明又胆怯又慌张。童童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对待她的热情总觉得拿捏不好分寸,甚至觉得她对家明的喜爱如同那些遥不可及的欲望一样难于启齿,她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感情,甚至于她觉得感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而恰恰家明是喜欢童童这些的,她的慌张、胆怯、认真和倔强都是家明身边女人所不具备的品质,在家明看来,现在二十七岁的女人们,忙着相亲、结婚、托付终身,忙着挑男人、挑经济、挑背景、挑工作,她们老练又世故地迎来送往,没有慌张,没有胆怯,没有固执和倔强。其实说到底,家明最迷恋的还是童童的年轻,他迷恋她简单的思想,固执的感情,豆芽般疯狂生长的热情。

家明对童童的喜爱是从早晨开始的:他醒来第一件事情是给童童打电话,喊童童起床,他喜欢听童童嘲笑他刷牙的声音像锯木头,喜欢听她睡得半醒的声音,喜欢边刷牙边听她在那边抱怨今天一天的工作。

他们不常见面,偶尔一起吃饭,然后各自忙碌,在家明看来,他是需要空间的,他有很多段感情,很多个喜欢的人,他希望这些都是独立的,他的感情,他爱的人,包括他自己,他对待任何人的感情都是一样的真诚,并且从没有去遮掩和回避过。

周末,家明带着童童和她的好友蓝蓝一起去爬山,春风吹来,叶子都刚刚发芽,山青色的皮肤显露在外面,看起来略有些苍凉了。依山而建的道观和寺庙像个大杂烩,模样很壮观,有些布达拉宫的味道,也有香火,却不太旺盛,黑卦盘髻的老道,须发有些斑白,手中未拿拂尘,话语中尘味未脱,各谋其生。家明拉着童童,走那悬在空中的走廊,童童抬头仰看的时候莫名的惶恐,她紧紧地抓着家明的手,走上去的时候,脚下的木板会咯咯的响,摸着铁链的扶栏,铁链一环套着一环,环中还锁着些小铜锁,被来往的路人摸得有些明亮,起起伏伏,走到高处,童童松开家明的手,铺面而来的春风吹着她的头发,令她不觉得害怕了,可她忽然松手的瞬间却令家明如此不安,那一刻他满手心的汗被风吹得冰凉,从没有一刻,家明如此害怕失去她。

回去的时候因为堵车,撞见了夕阳,站在进山的门楼下看夕阳,晚霞晕染开来,太阳飞快的落下,暖风扑面。同是夕阳,和童童回家时坐在公车上透过玻璃看到的楼房之间的落日大致相同,但是此刻她的心情是极好的,因为面前的深渊,因为身边站着的人,令她忽然间既幸福又满足。

家明是个合格的情人,他会送童童到宿舍楼下,深情款款地给她个拥抱,目送她走进楼道,童童总是飞快地跑到2楼的夹层透过玻璃看他走,看他渐渐的模糊,直到没有了人影。

家明有很多很好的优点,体贴入微,嘘寒问暖,但是除了贯彻始终。

他身边有很多的暧昧者,童童一开始是知晓的,她想她自己不过是他众多暧昧者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所以她总以宽容的姿态去对待家明,她曾经一度认为这是一种美德,这是一个年轻不得了的女孩子所不能够具有的气度和美德。

童童曾认真思考过,关于她在众多暧昧者中怎样能够脱颖而出,怎样能够捍卫她自己在家明心目中拥有的那一席之地,这个问题纠缠了童童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答案,不了了之,她想最基本的美德就是隐忍和宽容,因此即便是再多的担忧焦躁患得患失,也从不去过问家明行踪,她觉得这是一种骄傲,所以她从不去打听家明和那些暧昧者的故事。

家明出差半个月,杳无音讯,他从晋城跑到武汉又南下到广州,为了追捕行动,常常昼夜交替。

那段时间他没有联系过童童,长久地没有音讯使得童童开始不安,就如同紧握的风筝断了线,她胡思乱想,茶饭不思,这样的状态令她恍惚,甚至于,她开始迷恋于在梦境里与家明相遇,她贪婪沉醉在家明与她的梦境里,他们在不停地约会,她甚至贪婪梦境里家明的甜言蜜语。

童童开始克制隐忍克制自己的感情,明明知道这是作茧自缚,可仍然织着一只庞大的茧,她每天都在焦虑中,开始不断的消瘦下去,连走路都变得轻飘。

有时候,她还是愿意沉醉于梦境中,她迷恋心里放着一个人的满足感,有时候她又很害怕失去一个人,她的全世界都充斥着恐慌感,她承受不了和他分开,不被他喜爱,她畏惧大的疼痛,所以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忍耐。有时候她觉得越在乎一件东西,越上心,越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好,童童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开始会胡思乱想,即便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她依然会想象出他和他身边暧昧者的所有。她拿捏不好她的感情,在无限的困顿中,童童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去对待家明,也许有时候需要向他表达些什么,也许有时候需要隐藏她自己的表达,表达太少怕他受挫了不在爱她,表达太多又怕他负担不起说太累。她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沉迷在无尽的苦恼中不可自拔,作茧自缚。     童童开始喜欢偷偷观察陌生人之间的交谈,听他们言语间的生疏和客气。陌生人之间的谈话往往都是一个攻一个守,费劲心思地搜索话题,细致地寻找共鸣和类似,欣喜若狂地总结,然后抓住微小的共鸣假装默契地深入。她如此喜欢听他们的谈话,感受他们的微小部分,猜测他们的模样和状态。她常常会不小心给她们贴上错误的标签,然后抑制不住地想去偷看他们的脸庞。

她开始研究星座,血型,属相等等她能够触及到,只要能够联系到她和家明的�|西,只要能够令她寻求出任何她和他的蛛丝马迹,她都抱有了无限的热情。她多么希望此刻,在她绝望的情感中,谁能够给她一些指引,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只要能够令她拨开迷雾,看清楚那些感情的去向,哪怕并不乐观,哪怕不是永远。

她困惑,不安又焦急,以为满不在乎,以为可以故作轻松。

甚至,以为她坚持不去联系他,他就会反过来去怀念她的好。以为她做些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就会轻松,可是,她还是习惯性的把她时间排开,等待着家明随时发出信号召唤她,她每天都饱含热情,充满期望,又在无限的失望中缓缓睡去。同样,她又在不断地承认自己的软弱,也嘲讽自己的执着,可她依旧如此,在一次次的失落中,还是对他抱有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希望和热情。

家明回来找过她一次,给她打过三个电话,都无人应答。

正好那天童童三场求职的面试,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西跑到城南,等她面试出来,一脸疲惫,脑子被各种求职的问题轰炸问的一片空白,想看看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

童童瘫软在沙发里,看着墙壁上的钟表的指针转来转去,她想她晚上吃什么,无数种食物在她眼前飞过,她想到烧麦,想到丸子汤,想到荷包蛋然后顺理成章地想到曾经带着她满城市找荷包蛋的家明,想到家明,她想也许此刻家明正在给她电话,而她却再也接不到,或许她就这样和家明错过了,永远的错过,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童童忽然打了一个冷颤,立马站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跑,来来回回地跑了三趟这一天她走过的所有地方,寻找她丢的那个用了好几年的破手机。

她的手机破旧到丢掉都不会有人拾起的程度,可她却焦急得发了慌,她心疼的不是手机,而是,或许,此刻,上一刻,再或者下一刻,是家明打来的电话,家明在电话的那头召唤她,可她却接不到。童童越想越着急,晚上11点的街道,路上行人已经稀疏,她无力地走在路上,站在电话事前犹豫了半个小时,拿起听筒,犹犹豫豫地给家明播过电话去。

半晌家明接起电话,那边声音鼎沸又尖锐,扎得她耳朵发了疼。

她问家明近来可好。

可家明听不见她说什么。

她很突兀的说今天面试,把手机弄丢了,等买了新手机再给他拨。

家明说他在迪厅,听不清她讲什么,明天给她回。

此时,紧握话筒的童童心凉了半截,她想他在蹦迪啊,那么热闹的时刻怎么会想起她呢?她怎么就那么高估自己呢?真可笑。

童童失落的挂了电话,蹲在电话亭边抱头痛哭起来,她宁愿回到10分钟前,以为他很挂念她,以为他焦急的满城市找她,以为他是多么的离不开她,就像她离不开他一样,可是这些都只是她的以为,只是她的。

童童边哭边想家明是爱过她的。

比如那次爬山,她放开家明的手的时候,他满脸的恐惧。

比如有次她送家明去车站,和他一起吃饭,看他检票后焦急地回头寻找她时,那表情眷恋又执着,令童童看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冒,她那天送走家明之后,坐在候车厅的椅桌上,看一地压扁的易拉罐,吃过的方便面盒,她双腿都无法支起全身,在那里坐了很久,出门打不到车,头脑一片空白地等公车,挤在昏暗的车厢里,想家明每次离开时那眷恋的表情是多么的该死。

比如她靠在家明肩膀睡觉,4个小时家明没有挪动过肩膀,他不断给童童盖衣服,睡中的童童被捂得满头热汗。

比如在吉野家买饭时,家明扭头看见她,童童右手放在脑袋上,歪着头,表情无辜又迷茫,像丢失了妈妈的小朋友,家明不敢继续再看下去,急忙扭头,当时差点掉下眼泪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触动了心弦,空空荡荡的内心,就一个声音在旋转。家明对于她,忽然涌出千万的怜惜。

等童童换了手机,新工作走向正轨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他们并没有联系过。她家住在北边,每曰要去最南边上班,童童每曰奔波在各式的公交车站,挤在嘈杂的人群中,从4路车到8路车辗转到17路车。城南的楼房不高,两边绿树,草坪修剪得平整,有种海滨城市的意味。

童童在办公室里呆一天,脑袋接近短路,四面冲斥而来的各种工作状况、形形色色的人、天南海北的腔调,这所有把她包裹得无法喘息,童童被持续的轰炸了一整天,她涨红的脸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头上变动着的数字,忽然想到了家明,这想起瞬间令她的情绪跌落到低谷,童童翻阅着手机电话薄,她从没有此刻这么强烈的倾诉欲望,她反反复复看家明的电话号码,那串她烂熟于心的数字在她眼前飘来飘去,最后她轻叹一声,把电话拨给了她的朋友蓝蓝,她边向车站走去边给蓝蓝电话,抒发缠绵在她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感情,她说,即使逢场作戏也是欢喜的,这戏演得令人如此舒心。说着说着她开始哽咽,边说边哭,越说越觉得委屈,蓝蓝在电话那头沉默不语,半晌,童童听见那头轻微的叹息声。童童拿着电话站在公交站台上,风吹着她的头发狂乱的飞,拿着电话筒哭诉的童童隐隐约约地听见蓝蓝说,若有此则有彼,若无此则无彼,若生此则生彼,若灭此则灭彼。

8月份童童出差去上海,出了虹桥机场,她没先去单位指定的开会场地报道,反而直奔周庄。阴天笼罩着整个周庄,11月份的周庄寒气已经弥散开来,童童走在青石板上,像被水汽细密地包裹着,她总忍不住打颤,水气太重,寒入骨。她沿街而行,窄小的弄堂,细长的石板,磨得光亮。沿街的小商店,商店里面居着画家和手艺人,落魄而骄傲,模样平实可爱,言语中却带着些傲气。     天一点点变黑,当她坐在小船上,听着划船唱歌的女人,除了黑色的夜和灯光照射下的水面,她想家明。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此刻她接到蓝蓝的电话,聊着聊着电话那边不小心提到家明,欲言又止,半晌又岔开话题,童童对着电话问那头家明还好么,那头说挺好吧。

周庄的灯火渐渐消失,当溪水赤裸裸的呈现在她面前,她以为那是湖或者江,她以为这水就像她那些源源不断、连�d不绝的感情,风吹着童童的头发狂乱地飞舞,直到她冻得颤抖。

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自己半残的倒影,忽然,她想到蓝蓝有次电话里对她说的那句话,若有此则有彼,若无此则无彼。她想到蓝蓝见家明日益加深的熟悉度,想到她给蓝蓝打电话述说她的困惑和悲痛时蓝蓝的叹息声,她想着想着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她想蓝蓝和家明的熟悉程度,那些话题都曾是围绕她而展开的交谈,而他们所展现出对待她的所有关心,那些关心,不过是他们密切关系增进过程中的一种谈资。

她想家明有很多爱人,很多暧昧者,她是其中之一,没有特别,或许蓝蓝也是其中之一。

童童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像中暑了一样,胃开始剧烈的绞痛,她趴在船沿上开始干呕。

那些上了年代的房子,那些上了年头的石板路和飞跃而过的桥梁,青色凸起的瓦片,脱落的没用棱角的阳台,深褐色的木头窗,以及阳台上堆满耀眼而灿烂的花朵,都在童童的眼前飞快的掠过,令她又一阵晕眩。她想,如果墙会说话,那些掉色的墙壁能够告诉她些什么?平坦的石板路,脱落稀疏的垂柳,能告诉她些什么?

别犯傻了!

别犯傻了!

求你,别犯傻了!

童童心里发出这么一种声音。

若有此则有彼,若无此则无彼,若生此则生彼,若灭此则灭彼。一切无尽的关系都不过因她童童而生,貌似永无止境的感情,无限度的在她心里蔓延,生长,繁茂或者苍凉,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的不舍放开,那无尽的感情把她越缠越紧,越缠越不舍,越缠越深情。令她不能向前,不能后退,不能得到亦不能释怀,这无尽道路上的关系,或许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对待家明,对待蓝蓝,或者家明对待蓝蓝,家明对待她,都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把童童包裹,随着小船的晃悠,她接着又是一阵呕吐。

出差回来的童童疲惫不堪,她从没想过被动会使人如此软弱,有些东西不敢去看,怕忍不住念起些什么,情绪失控。她现在拥有太多的沉默,不是无力可辩,而是再没有勇气去辩白。

辞去工作,换了住所,房子不大,有洗手间,有电视,有网,有舒适的床。

刚过去新家的第一天,一直到2点,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蚊子咬醒,再睡着,梦见了家明,很清晰,虽然醒来,已经忘记七七八八。可能,童童还是太容易记起他,因为独自面临,内心生怯,原来,他在童童心里像钱包里夹着的平安符,多少有些精神上的抚慰。她想,可能,或许,家明的样子,就这样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但有时候想起来,就足够难受好一阵子,于是她更加强烈地想要划分得千干净净,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童童淋漓尽致地开始漫长的自我折磨,于是这是一条持久的征程,只能继续隐忍和克制。

有时候她又想,真是奇怪,再近的两个人,远起来,在星球之外;再远的两个人,近起来,在手掌之中。他曾离她最近,小心翼翼握在童童的手掌里。她相册里还有他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看着那个时候的他们,都像在看别人的照片。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但是想那个时候的高兴是真切的。

她曾期望她的一个眼神,家明便可心领神会,哪怕她只是家明众多人中的一个,众多感情中的一段,她也曾一直深信她的特别。这是她当初的想当然,她想当然地,认为亲密是不必言透便可意会,她相信灵魂深处存在着共鸣,以为感情是不断揣测的过程,凡事都做一半遮一半的最好,以为她的存在必然是最特别的。

可是,反而到最后,都酿成了解不开的结,越缠越死。

天渐渐变亮。

又是一个冉冉清晰的早晨,冒着白气的晨雾,路面上一层稀薄的白霜。

童童走在街头,靴子的尖头上也有细微的一层白霜花。

两年前她最后一次和家明别离,家明送她到出租车上,她坐在副驾驶位上,透过倒车镜看他,看他的表情,看他不断地缩小,看绵延的马路上无数的车辆驶过,家明已不知去向,那不知去向的家明从此真的再没出现在她面前,从此就无尽的在她的世界消失了。

走着走着,童童发现居然走到家明的楼下,这是她曾无数次伫足仰望过的地方。那熟悉的白楼,墙皮都脱了颜色,熟悉不过的第四层,第六个窗户,窗户里是黑色的,没有灯,没有人。

她双脚开始发麻,耳朵冻得疼痛,脸颊发热。童童从口袋里翻出那个皱巴巴的纸烟盒,取出最后的一只烟,噙在嘴里,发现并没有打火机,她就那么干巴巴的噙着那只没有点燃的烟,来回地踱来踱去。

童童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跺着脚想:离开的那些变成陌生人,新的陌生人还没有熟悉。树枯了,再种棵新的,如此轮换,总有一棵会根系庞大,岿然不动,贯彻始终。

作文二:《[优秀作文]如水的光阴里月光似水》2100字

宁静的夜晚,圆月冷清而幽静地悬挂在黑色的夜幕上,泛着如水的白光。有轻纱般的雾缠绕着,多了几许朦胧和忧郁。掀开泛黄的日记,找寻流逝的光年。流去的岁月,随着月光淡淡走远。懵懂的青春,爱做梦的季节,尽管生命也有雨季,但只要我们能走过雨季,就不难看见绽放在天边的那五彩缤纷的虹彩。如水的岁月,如水的光阴,原本该柔软多情,而它却偏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削去我们的容颜,削去我们仅存的一点梦想,只留下残缺零碎的记忆。月光如水,倾下遍地的银光,斑驳树影,似是月的谜语。往事就像一场无言的秋红,流水光阴也不过是梅花三弄。纵算水尽山穷,叶落成空,那老去的年华依旧可以风姿万种。纵算岁月朦胧,天涯西东,依然可以觅寻当年遗落的影踪。于是,我发现自己不论是风清云淡,或是星月做伴,或是夕阳斜坠,小河无声的粼粼波光,就是一首长长的诗行,等待着我来诵吟。

当凄清的月色沉寂了万物的时候,小城的夜其实才刚刚开始。褪去白天的浮华和喧闹,象卸去了浓妆的女子,一切归于了平静和安宁。在时光的流转中,我为我的生命着色,让我彻悟:生活,原本是一场生生死死的爱恋,是一台寂寂散去的大戏,是一首久唱不衰的离歌!独坐夜的清寂,凝思寄笺,那一卷卷纸墨飞花,那一阕阕新词旧诗,都拼成了思念。这个词语的片片温柔,细细密密的编结成网,裹着蜿蜒无尽的文字,挂于窗前树枝头。岁月的厚重,永远也阻挡不了时光的轻盈,沧海桑田的誓言,总会虚无飘渺地散去。今夜,如果有柔柔的月光,透过你的窗棂,那是我了望你的眼睛。皎洁的月光,如水似地倾洒下来,给大地涂上一抹光明、柔和而又深邃的色调。繁星宛如五色的百合漂浮在澄静的碧空之上。好美啊!我心中不禁油然生起一种圣洁、惘然的情感。今夜,如果有柔柔的风,轻叩你的门扉,那是我久蕴的心动。今夜,如果月光能将我的想念传递到你的心里,明晨,那一片片绿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那将都是我幸福的泪水!今夜,就让我在这静美的月色里想你……

每当暮色阑珊,我常常独自倚窗,看夜空繁星如织,赏人间万家灯火,亦感叹岁月催人容颜老。你看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漂浮在如洗的碧空之中,似透明非透明,似朦胧非朦胧,不正像写意画中的神品吗?我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月色中,那柔和、淡黄的月光像透明的轻纱,笼罩在我的身上。月光如水,洗去了日间的一切尘垢与喧嚣,静静地走过人生的春秋,体会春的烂漫,也感知秋的寒凉。暮然回首,才知所有的风花雪月、名利纷扰不过是过眼浮云,犹如梦中的昙花,独留一抹记忆的幽香。而今,千帆过尽,眼中的平淡却是内心的幸福,一如这秋天般充实美好,满满地填满着月光,而浅浅的幸福于自己,只有一伸手的距离,它在自己的掌握中。一弯新月浅浅地挂在灰蓝的天幕上,如飘泊在蓝色海洋里的一只小船,缓缓地荡漾,轻轻地荡入你的心怀。繁星点点,如天幕上的眼睛,调皮地眨着,给沉寂的天空嵌上一笔灵动和鲜活。风柔柔地吹过,如拂过面庞的轻纱,潮润的空气里弥漫着阵阵的花香。

月光,水一般的清爽,携着一丝凉意摩挲着肌肤,说不出的舒坦。我披着月光,沿着静寂的河岸信步而行,美好的心情一点点散落在这温柔的月夜里了。我的心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着,时不时的扯动,又象是凌空被吊挂在风中,随风摇荡,无法静止。此刻夜在身后,悠悠长长,绵绵绻绻,原来,牵挂就是一颗被牵扯的弦,低吟回旋,吟着重重的思念。月落星陨,梦醒人空,让我做一个长长的梦,能够拥着你走过分分秒秒。娇美人似的月儿越升越高了,慢慢地,钻入了一片淡抹如烟的云彩中去,大地昏暗起来了。慢慢地,月儿又从云彩中浮了出来,变得更加明亮,泻出轻柔的光芒,轻浮地向天心飘去。纯洁的月光趋走了我心中的一切烦恼和忧愁,心境逐渐开阔起来。月光似水,缓缓流过心房,倾听夜语,心窗舒展。我把文字当做是心情的一个家园。这个家园里,储存着生活的一切点滴。夜深人静时,静下心来,写几行简单的文字,把一些凌乱的心情释放在字里行间。文字,就是自己寂寞的解药。任凭手指在键盘中游走,敲击出心灵的絮语。文字在指尖流淌,淡雅墨香,承载着人生悲喜苍凉,醉美的文字与脆弱的情感捆绑,游离的思绪向夜空诉说着过往。

掬一抔月光在手,像是捧着一束诗花。每一个花心里,都留下一个待我充填的空白。在心灵的天空放飞希望的白鸽,在心田种植一棵葱郁的橄榄树,用心培育爱的绿洲,让悠扬的鸽哨响彻生命的天空。我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滴。喜欢在夜阑人静时分,泡上一杯香茗,一个人倚靠在栏前,望着星空,听着风儿滑过耳际的声音,静静的沉思,享受着夜的静谧!秋天就是一轮天涯思乡的圆月。当明净的月亮从乌蓝的天空升起,清光四溢,不染纤尘。这时总没有勇气执笔,怕毁了这诗精彩的开头。只好任由储存于心的往事,像这如水的月光、月光下的流水,悄悄地在心底流淌。夜空如蓝宝石一般澄湛。星辰闪烁,便是那蓝宝石迷幻的光芒。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如今,一样的月光,一样的星空,却有着不一样的情愫。繁星不改的光辉,依旧绽放光彩,那是生命之光,在秋凉中闪耀温暖。而我,不再细数星星,只是在寻找那最亮的一颗,用它点燃心头的梦想。

作文三:《光阴的故事作文》1400字

光阴的故事

我听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让我很感触。

一个漆黑的晚上,风肆虐地呼啸着。在那儿,有一间小小的破败不堪的木屋。里面有一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油灯,还在不停地闪着。在那灯下,有一对母子,为了取暖而相互拥抱着。

突然,又有一阵狂风吹来。它一巴掌拍下了那盏灯,然后一脚把它踩熄了。屋子里就再也没有一丝光芒了。

那个小男孩便更加害怕起来,两眼睁得像乒乓球一般大也看不见半丝半缕的光。于是恐惧地问:“妈妈,我好害怕!给我讲个故事听听好吗?”“好的,我亲爱的孩子。”小孩的母亲用年轻却又沧桑的声音慈爱地说:“我就给你讲一个人的故事吧。”于是,那个善良而真诚的母亲开始讲:

从前啊,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大家都很喜欢他。他善良、天真、活泼、真诚,又纯洁、朴实、节俭,还勤劳。他不仅兴趣广泛,而且还善解人意,让人们感到,只要他和你成为了朋友,他就会非常的亲切。但是上帝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所以他不能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感受,所以他开始少说话,甚至有很多时候不说话。他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自闭。所以,当自己有好事值得庆祝时,他却总是一笔带过,甚至连提都不提,不让别人知道;当自己有伤心的事时,他也一般不向外人提,受了人的伤害他不提,朋友伤害了他,他也只是躲在一个角落里,自己偷偷地抹眼泪。如果自己哭时被朋友发现了,那么他会竭力掩饰,只对少部分最好的朋友吐露心声。所以,外人就觉得他非常的冷酷无情。

螃蟹?啊,是的,它就像一只螃蟹,一只异常聪明,很有智慧的螃蟹。很多人都会因为他的坚强(坚硬顽强)的外壳所苦恼,而当他为你敞开心扉时,你会觉得他其实很温柔、很脆弱。

何以见得呢?这是我马上要给你讲的,我的孩子。

有一次,他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被几个人追着,跑得很吃力。当他得知那几个人只是为了作弄自己的那个朋友时,立即义愤填膺,拔腿便冲向那几个作弄自己朋友的人,拦住他们的去路。他们发生了一场辩论赛,辩得那几个坏蛋哑口无言。可谁知那几个坏蛋没有素质,一把把他推开,就又开始追他的朋友。于是他毫不犹豫,与坏蛋们开始斗争。最后,坏蛋们狼狈而逃,一边逃一边说:“这个老几太厉害了,快撤算了!”而他也遍体鳞伤。朋友来道谢,他也只是说:“没什么,毕竟只是帮朋友一个忙罢了。”

还有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多大的事,被本来自己认为很善良的一个女孩伤得很深,于是他回到寝室,自己脸朝墙角,在床上抱着自己哭了一中午。大哭?除了他小时候出于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而大哭以外,他从不大哭的。

于是那个孩子精神焕发地问:“妈妈,这是谁呀?快告诉我,这个可爱的人是谁呀?”

“这就是你呀,我亲爱的孩子!”母亲慈爱地吻了小孩的头发,“这就是你呀”。

故事结束了,我才发现我早已热泪盈眶,眼泪也早已止不住了。

“这就是我呀!”我真想大喊一声,“这就是我啊!这就是我的光阴,这是属于它的故事”。

【写作指导:倡议书的写作格式和例文】

倡议书一般由标题、称呼、正文、结尾、落款五部分组成。

(一)标题

倡议书标题一般由文种名单独组成,即在第一行正中用较大的字体写“倡议书”三个字。另外,标题还可以由倡议内容和文种名共同组成。如“把遗体交给医学界利用的倡议书”。

(二)称呼

一般顶格写在第二行开头。倡议书的称呼可依据倡议的对象而选用适当的称呼。如“广大的青少年朋友们:”、“广大的妇女同胞们:”“全国的叔叔阿姨”等。有的倡议书也可不用称呼,而在正文中指出。

(三)正文

作文四:《作文:光阴的故事》800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坐在青春这列永不回头的列车上,望向窗外一闪而逝的背影。我,还能记得起多少呢?

小学一年级,犹记得拿着小布丁看动画片的快乐。

在小学五年级,同桌提到一个人。我说不认识呀。他惶然地看着我:“你怎么忘了呢?他在我们班待过一年,年初转学了呀。”我摇摇头,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ﻩ ﻩ小 荷 作文网

毕业了,我期待发榜那天全班团聚。岂料是分批通知,我一个人都没见到,默默地一个人顶着烈日走回家。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哭不出来。

我还依稀记得小学同学,但后来渐渐忘却了。他们就像黑白照,分明而遥远,有着岁月的覆尘。初中生活却是鲜亮的现场直播。玩玩闹闹,一晃就三年。

初三时,我折回从前的教室,想寻找曾经写在课桌上的诗。可惜已不在了。我站在空旷的教室里,忽然就泪眼滂沱。

估分那天,我拍下了初三教室的内景,然后永远离开了它。由于军训,我错过了最后一次大团聚的机会。

现在,日日穿梭在人海中,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我却告诉自己我比从前快乐。不是么?我在青春的苦痛与诀别中成长起来。爱像浮云,聚又散。我们是宇宙间的尘埃,卑微而尽全力地努力活着。沧海桑田之间,我想我一直拥有最好的年华和最好的路过者。

光阴呵,光阴又算什么呢?它可以夺去我们的一切,但却毁不了爱的轮回。朴树的《那些花儿》唱道:“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茫茫人海,原来相逢真的是这么美好而神奇的事。

又一次别离到来——一个朋友将离开我们这个理科班。我拥抱了她,并微笑着说:“相信我,该遇见的人总会再遇见。”那么又何必悲伤呢?

我想起苍耳的《关于你的ABCD》——“在遇见Z之前,要珍惜ABCDE……XY,一如珍惜你自己一样。”

原来,随光阴流逝的不是岁月,而是我们。

流光清浅,就请你用尽全力来记住光阴的故事,再灿烂地忘记。

因为,我们都是照亮过彼此的星辰,在浮光的年华里微笑相拥。

作文五:《光阴里的行走》3800字

没想到,在日照,竟然堵车了呢!那日放学回家,正值下班高峰期,乘坐的公交车上,一外地女士通过手机向她的朋友抱怨,语气里满是惊诧,更夹杂着不满。

我下意识瞥了一眼那女士,凭直觉是大城市的人无疑。想来来之前,道听途说过日照的种种吧,综合而言,日照只是一个小小的亟待发展的海滨城市,眼前大城市才具有的交通堵塞现象,让她始料未及,所以牢骚满腹了。

在这个时间就是一切的社会里,我理解她的心理。但我,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地道道的日照人,却在她人的抱怨声里,有了小小的隐秘的欢喜。日照,真的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了啊!

说不上几年的时间,我生活的这座安静的海滨小城开始喧闹起来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一辆辆私家车飞驰而过,川流不息。彼时,我却是无车一族。见我早出晚归疲于奔命,周围同事或朋友,不乏有人劝我:贺,赶紧买车吧,这样方便,节省时间,少受点累。我则一笑置之。我习惯了每天早晚乘坐公交车行走在单位和家的路上,看着车载电视,听着流行歌曲,欣赏着小城沿线日新月异的变化,优哉乐哉,不知不觉中便到达目的地了。

看着身边浩浩荡荡的有车族,我常常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以车代步真的已经取代了安步当车的年代了吗?我只知道,私家车带给我们方便的时候,也让我们忘却了很多很多行走的艰辛和快乐。

记忆中,我们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遍华夏大地。在我们石臼这个小渔村,大多数人无论走多远,无论走多久,都要用脚步去丈量脚下的土地。虽然路漫漫其修远兮,但想想路在脚下,人们活得很有精气神。听父亲说,爷爷那时做生意,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就是靠着一双大大的坚实的脚板,披星戴月,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硬是把生意做到了青岛和临沂等周边城市,且做得风生水起,财源滚滚。

爷爷一生都在行走,用那双不知疲倦的双脚,更用一股与命运抗争的不服输的信念和斗志。

记得有次,我看到爷爷泡脚,泡完后让父亲拿刀去削脚掌。爷爷不疼吗?看着父亲一刀一刀削下去,渐渐露出红红的肉的脚掌,幼小的我战战兢兢问父亲。父亲笑了,傻孩子,那是茧子,你爷爷走了太多的路磨起的多余的茧子啊!那时的我不懂,小小的心里只是替爷爷感到疼痛。

多年以后,我在父亲的脚掌上也看到了那一层层硬硬的厚厚的茧子,父亲如当初给爷爷削脚掌一样,也不止一次给自己削。每次,父亲都削得极其认真,且时间很长。有时,我看到父亲疼得皱起了眉,但一会,父亲又面容平和,继续重复那一下一下的动作了。

偶尔,有朋友约我去泡脚或按摩脚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奢侈,甚而觉得羞愧。因为,我会不自觉想起爷爷和父亲那两双长满了厚厚茧子的双脚。当现代人追逐享受,甚至顾及到了脚的揉搓按摩的时候,上一辈人的脚,除了日复一日生命不息永不停止的奔走,闲下来的时候,就得忍受那一下一下刀刀见血的削刻啊!

爷爷一辈子,父亲半辈子的行走,都是为了生活,在奔波,在跋涉。同现今每每提及的暴走或徒步,天壤之别。他们,是生存。现代人,是生活。想起祖辈人的行走,会想到艰辛,想到悲壮,想起现代人的行走,会想到娱乐,想到作秀。

八十年代中期,自行车算是比较奢侈的代步工具。当然,还没有堂而皇之走进普通人的家庭。很幸运,那时我家却拥有一辆。

当时,父亲在面粉厂工作,每天步行上班下班。单位离家比较远,每天天刚朦朦亮,父亲就悄悄起床走了。晚上,往往我们都睡下了,还不见父亲回来。天气晴好尚可,天寒地冻刮风下雨天气,估算着早已下班的父亲迟迟不归家,这份望眼欲穿的等待,于全家人,尤其是母亲,无异于是一场煎熬。

母亲在日复一日焦急不安的等待里,日益憔悴。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贫穷,让一切都显得无能为力。彼时,父亲和三叔已经分家,常年卧病在床的奶奶归父亲赡养,母亲没有工作,我们兄妹几个都在上学,钱!钱!钱!需要钱的地方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

父亲那时身体有些不好,母亲疼惜父亲,更担心父亲,于是狠了狠心,全家半年没吃一点肉,没添置一件衣服,硬是省吃俭用攒出一点钱来,托人在青岛买了一辆大金鹿自行车。在方圆几里,当时也是了不起的举动了。要知道,在那个买什么都靠票供应的时代,仅仅有钱是不够的,何况当时家家户户几乎都捉襟见肘的日子呢!

其实,这一切,母亲都是瞒着父亲暗地里进行的。当母亲把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推到父亲眼前的时候,父亲惊呆了,半晌冒出一句话来,谁家的自行车?母亲泛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咱家的。父亲不由自主揽过了矮他一头的母亲,忽然发现,母亲那头最引以为豪的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忽然成了齐耳短发了。看着三十多岁的母亲明显菜色粗糙的脸,父亲恍然明白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只是把母亲搂得更紧了。

后来,父亲还是知道了,为了买这辆车,母亲卖掉了那头长发,还卖了几次血,卧病的奶奶为了省药钱,硬是每日三次的药改成每日一次。我们兄妹三个,每次上学放学,都会沿途捡拾废品,然后去废品站换成钱交给母亲。

父亲知道这一切时,无限深情地注视着那辆自行车,目光那么柔,那么暖&&

其实,那个家伙可真是笨拙,外形也不好看。车身很重,通体是黑色的,车把是弯弯的,车把和座子之间有一个大梁连接着,车身后面还有一个车撑子,不骑的时候,以便让自行车稳稳站着。在当时七八岁的我眼里,它是多么神奇啊。父亲骑上它,一溜烟我就看不见了,只见尘土飞扬。幼小的我在后边跑啊,追啊,怎么也追不上。

有了自行车,父亲上下班就无须再起早贪黑了,且轻松了许多。母亲不用在焦急等待父亲的过程里担惊受怕了,因为父亲总是在天未黑透前准时回家。并且,父亲还常常带给我们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比如,常常给奶奶采一些草药,给母亲采几束野花,给我们兄妹采几枚野果。

除了上下班,偶有空闲,父亲就会骑着他那辆自行车,载着我和妹妹去远处的田野里或者更远处的大山里玩耍或者挖野菜摘蘑菇。那个时候于我们,无异于过年般兴奋。妹妹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我则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怕搁疼了我俩的小屁股,细心的父亲在大梁和后座上,都铺上了母亲亲手做的厚厚的座垫。出发了,父亲哼着自编的小曲,我和妹妹哼哼哈哈地伴奏着,一副神气活现的表情,每每引得村里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那时,他们,是没有自行车可坐的,当然,他们,更没有能载他们去玩的我这样的父亲啊。

记忆里,那辆自行车的铃声整整响彻在我整个童年时代。那铃声,好清脆悦耳;我和妹妹的笑声,好纯真无邪。童年的美好时光,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奔跑,跳跃,渐行渐远&&   八十年代后期,哥已经参加了工作,家里经济情况有所好转。自行车业已是很平常的交通工具,穿梭在村里的大街小巷了。比较富裕的家庭,已经人手一辆了。父母为哥买了辆飞鸽自行车。与大金鹿相比,它比较轻便,外形也美观了很多。墨绿色的车身,平平的车把上还有一个银光闪闪的球形的车铃铛,一掰就发出清脆的滴铃铃的声音。我也开始喜新厌旧,改坐哥的自行车后座了。哥每天骑自行车上班,顺便载我去上学。有了这种便利条件,我上

中学期间从未迟到过,还节省了不少学习时间。哥的自行车不仅方便了我的中学时代,而且还曾带给我深深的感动。

记得89年春节,吃过年夜饭后,我忽然胸闷得厉害。哥二话没说,用自行车载着我就去了离家很远的医院。天气冷极了,西北风如刀割一样,划着我和哥的脸。顶风!哥佝偻着的身子,几乎弯成了一把弓,拼尽全身的力气蹬着车子,还不时回头安慰一下我。坐在车后座的我,早已经泪流满面。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我感受到的异乎寻常的那份浓浓的亲情,令我无法自已。彼时,新婚燕尔的嫂子,在家里不止一遍地催哥快回家了。很多年以后,每每春节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冬夜,那么冷,又那么暖&&   等我工作了,一定要为哥买辆不用如此费力的车。我不止一次,在心里暗暗发誓。   转眼到了九十年代,我成了一名小学教师。几年前许下的诺言还言犹在耳,可菲薄的收入,却让我迟迟未能兑现诺言。这样过了几年,等我有能力时,哥自己已经买了不用再两脚蹬的交通工具――轻骑了。虽然价格六千多元,哥却毫不犹豫买下了。从此,哥结束了两脚蹬的时代。无论去哪里,只要一踩油门,一眨眼功夫就百米之外了,速度可谓风驰电掣了。   记得那时,我业已结婚了。老公常年在外地培训学习,所以,只要是出趟远门或者什么急事,还是哥责无旁贷载我而去。虽然那时,公交车已经比较方便了。但我,还是喜欢坐在哥车上搂着哥腰的感觉。

从自行车,到摩托车,从父亲,到哥,我是如此贪恋行走的亲情,生生世世,绵延不绝&&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转眼间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变速自行车、山地自行车、双人自行车等已不再是简单的代步工具了,而成了年轻人的时尚的健身工具。摩托车开始退出历史的舞台,电动车以它的轻便、美观、实用、无污染风靡小城。哥为嫂子买了一辆大福电动车,从此,骑着电动车的嫂子背后,也常常有我长发飘飘的身影。哥惊呼说,嫂子和我,是小城一道流动的最亮丽的风景。

前几年,为了做生意方便,妹妹家买了一辆面包车。每逢节假日,妹妹就带着我们全家游山玩水。笑声随着车轮跑,真是其乐融融。可惜,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如果,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奔走半辈子的父亲,晚年能坐上小汽车,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番光景啊。

今年,考虑到女儿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们也买了一辆车。不过,平时上下班,我和老公都不开。彼时,侄儿已经在南京读大学了。想让女儿高考后拿驾照,暑假期间,让女儿载着我们,还有哥嫂,妹妹开车载着一家,浩浩荡荡载着亲情去南京。

几十年,于历史的长河只是短暂的一瞬;几十年,于我却是久久长长的岁月了。几十年了,我在一年一年行走着,和着时代发展的步伐,伴着亘古不变的亲情。

作文六:《旧光阴里的爱恋》3500字

我以为惊天动地的见面在这样凡俗的对话中结束了,我甚至没有等到明天,而是买了当夜的飞机票飞回了北京。

有一种东西真是可怕。

我永远记得1997年的那个夏天,有人从我身边经过,骑车的速度极快,我还来不及躲闪,就被绊倒了。

结果我看到了宋未未。

长相薄凉,眼神清澈却不流俗的男孩宋未未,他的车子也倒了,车筐里的书倒了出来,是卡尔维诺的文集,还有一本叫《局外人》的小说,加缪的,我刚刚读过。

我的裙子被挂破了,他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明天还在这里,我赔你裙子?

我有些结巴地说,那倒不必了,不如,借我本书看吧?

也许所有烂俗故事的结局都是相似的,我们偶然遇到,撞了车,然后我借了他的书,再去还,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提到好感,或者暧昧,再往下,也许是爱情。

一切恰恰不是。

在这所艺术学院里,爱情泛滥成灾,宋未未也没有例外,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和一个舞蹈系的女孩正在热恋之中。去还书时,在楼道里,我看到两个人影正在厮扯。

我叫了一声,宋未未。

他们一起回过头来。他问,你是谁?

我有些尴尬,他忘记了我。我举了举手里的书说,我是来还书的,我是央夏。

我的中庸之姿完全对莫小湖构不成威胁,她高挑艳丽,还是舞蹈系的领舞,那时中央电视台的好些伴舞都要来我们学校找人,而她当然是首选。

和她比起来,我这个计算机系的女生是多么寡味,尽管我喜欢读卡尔维诺,而她感兴趣的是雅诗兰黛。

我唯一可以和宋未未沟通的方式是借书还书,我那时只读了加缪,可为了接近他,我要读卡尔维诺,因为,当他想找人交流时,他总是给我发短信说,央夏,来,我们到楼顶上一起说说卡尔维诺吧。

我永远记得那些楼顶,女生们把白被子晾晒到上面去,穿过一个个白被子,我会见到穿着牛仔裤白衬衣的男子。他的黑发在风中飘荡着,有种落败之美。这时他是孤单的,因为莫小湖去演出了,或者去排练了,即使和我说卡尔维诺时,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莫小湖的生日快到了,宋未未说,我想送她一件礼物。

我出了主意,香水、口红、丝袜……

如果我的生日呢?我的心忽地疼了一下。我想,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买礼物给我吧,尽管我说过,我的生日是这样好记。元旦,1月1日。

他没有采纳我的建议,而是说,央夏,我想买份特别的礼物给她。

买什么?

内衣。

不知为何,我的脸突然红透了。他说,我不方便去,我给你钱,你去买。

可我不知道她的尺寸啊。

我知道。

这声“我知道”更是要了我的命。

36B。好么?央夏,你总是这样害羞,其实,当你爱上一个人,眼睛就是尺子了。

我想,宋未未说得对,因为,仅凭我的眼睛,我就知道他的腰围是二尺四寸半,他穿43码的鞋。

黑色的,蕾丝的,莫小湖喜欢神秘……他细心地嘱咐着。我说,好的,我一定会认真去选。

亲爱的宋未未,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而做这样的事情,于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委屈。

可更大的委屈还在后面。

不久,莫小湖和一个法国男子缠在一起。宋未未去和那个男子打架,结果,鼻梁被打断了。我去看他时,他茫然地看着秋天的窗外,看到我,他委屈地抱着我,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宋未未的脆弱,他问我,为什么,莫小湖要这样对待我?我拍着他的肩,发现他的确像个孩子。

在宋未未失恋的日子,我带着他去那些胡同里玩,旧的胡同,灰的墙,低矮的房子,还有旧时北京的尘烟。对于一个厦门人来说,这些的确充满了魅力,当我讲故事的时候,宋未未看着我说,你真像一个在北京住了一百年的女子。

有时我也陪宋未未喝酒。

他失恋后一直特别能喝酒,常常醉,醉了就拉着我跑长安街。北京的长安街总是灯火辉煌,当我和宋未未路过天安门,我扭头看到毛主席像时,我在心里对宋未未说,我向毛主席保证我爱你。

12月31日,我们坐在东安市场的一个小酒店里喝酒,我们喝的是那种叫做牛栏山二锅头的酒,一人一瓶,一人半斤,此时是深夜11点,再过一个小时就是1月1日,我的生日了。

钟声响起的时候,宋未未说,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原来他记得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

闭上眼,他说。

打开手,他说。

我闭上眼睛,我打开了手。手,被他轻轻握住,眼睛,被一张热热的唇吻住,我正慌张,只觉得自己被搂得紧,然后,是我冰凉的嘴被轻轻一碰。

眼泪混在了眼泪,在这新年的钟声里,我收到了这永生难忘的礼物。

那天,我们牵着手走了一夜,没有人提爱,没有人提不爱。

天很冷,风刮着,在北京的冬天里,我的心里燃着火,烧着,烧着。

而这虚幻的一切只有一夜,第二天,我接到宋未未的短信,他说,走,跟我去机场接莫小湖,她回来了。

曾经,宋未未当着我的面把莫小湖的东西扔了又扔,把她骂了又骂,可是,她的一个电话,他便拉着我去机场接她。

这次,我拒绝了,我说,对不起,宋未未,我发烧了,你去接她吧。

接下来,我又看到金童玉女出现在校园里,她尖叫着,坐在宋未未的单车前,穿过四月那些杨花,我一个人躲在那些晒满了白被子的楼顶上,吹着箫,看着卡尔维诺。

此时,离毕业还有三个月。我办着去英国的手续,莫小湖办着去美国的手续,只有宋未未,他黯然地对我说,你们都要走了,你们真狠心。

不,不是我们狠心。

如果他用对待莫小湖十分之一的爱对待我,我就不会走。爱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如果他说,留下来,我是不会走的。

可直到他送我上飞机,他还是笑着说,你一个人到外面要珍重,你回来时,咱们还去喝酒。

原来,他只当我是酒友。

我轻轻笑着,你能抱我一下吗?

那次午夜的拥抱,是我和他全醉,如今我想清醒着,让他抱一次。

他哈哈笑着抱了我,叫我小破孩,说我总穿得这么中性,男人怎会喜欢?说这话的时候,他却一脸忧伤。他的忧伤来自于他的爱情,而我的忧伤来自于他。

在我进安检的那个刹那,我问了他一句话:宋未未,你有没有,有没有一丝喜欢我?当时,好几个人看着我,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是的,我很想知道。

我们静静相对,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我读完书,在英国一个公司里做到高层,之后,被派往中国任总监。

彼时,我仍然一个人,偶尔陪在英国居住的姑姑喝咖啡,或者去剑桥划船。

回国后,我驻北京,每天和形形色色的老总打交道。他们要代理我们的产品,这其中,包括一个温州男子。

因为他身边的女子,我便记得他叫徐生。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大概因为有了钱,又能哄女人开心,所以,他脸上浮现出动人的颜色,却非常浅薄。

他身边的女子是莫小湖。隔了多年,我依然认出了她。她还是这样轻浮艳丽,着装风格一直延续到今天。

他们请我吃饭,进门的一刹那,我们都呆了。她先尖叫了起来,然后蝴蝶一样飞了过来抱我。我以为,她或者出国,或者已经与宋未未结了良缘,万万不能想到,她与这样的老男人混在一起。

莫小湖告诉我,宋未未去了广州多年。她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然后说,他常常提起你,你们是知音呢,一起读过什么卡尔维诺。

坐最早的航班,我飞抵广州。是的,我再也等不及,我要去看旧人。在白云机场,我打电话给旧人。

你是?宋未未已经听不出我的声音。

呵,央夏,我是央夏。

他尖叫着,央夏,你在哪里?

再见,是在广州的天河城门口,他说,这是最热闹的地方,我希望可以穿过红男绿女看到你。

过了多年,他依然这样文艺。

我以为我会很激动,或者掉眼泪,但都没有。他接过我的包说,回来了?然后,牵我的手去珠江边上看夜景,珠江的水流着,星海音乐厅里有琴音传来,我们并肩走着,我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来了。

有谁说过,旧人不适合相见。

他胖了,有小富即安的动人颜色,他说话带了广东腔,有些话我听不大懂。

夜深了,我们开车,行进在滨海路上,榕树一棵接着一棵,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榕树,这些高大的榕树在北方是被种在盆景里的。

从北方到南方,从那些胡同到这些高大的榕树,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里,我们之间纠缠了多少爱情呢?

他接了电话,说,好,我一会就回去,你们先睡。他回过头,是我太太,广州人,娇小玲珑,没有我,她睡不着的。

我轻笑,然后让他早点回去,我只说来广州办事,明天还要赶往上海,我说谎说得这样从容,以至于我怀疑自己说的是真的。他决定明天早晨请我吃早茶,我笑笑说,谢谢。

我以为惊天动地的见面在这样凡俗的对话中结束,我甚至没有等到明天,而是买了当夜的飞机票飞回了北京。

有一种东西真是可怕。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是光阴。

作文七:《光阴里的深井》1000字

吱吱的声音

夜,每天都在变长

如果把它设想成一条通往发烫的肉体的路

它会更长

有时候月光像奶液

会顺着门缝流进屋子

有时候,夜像一棵老树

风吹,它会吱吱地响

孤独也会吱吱地响

寂寞也会吱吱地响

一个人的日子,这种响声无处不在

好女人

我是你的好女人

为你守着净身子

三月的垂柳

四月的牡丹

对我,都是一种折磨

我是你的傻女人

你给我一个许诺

我就用它给自己打一副镣铐

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却轻轻挥手,就把他送走了

我是你的坏女人

抱过孤灯的白身子

再抱长夜的黑身子

想你一遍

夜就起伏一次

墙角的脚印

有人白天探路

有人乘夜敲门

人不出声狗咬哩

狗不出声,婆婆咳嗽哩

有人千里路上捎信

有人耳朵边上吹风

女人就是那口装水的缸

积攒着的

是怨恨

一个村子的人都快走完了

空荡荡的街巷里

一串串脚印沿着墙脚徘徊

像不死心的火苗

远方

是绑架,还是挟持?

我甜蜜的肉体并不能将他留住

远方,究竟是什么?

是风雨起于眺望?

惊雷起于倾听?

还是荒草爱上了骨殖,伤口宽阔成了码头?

远方并没有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一万座村庄就成了空巷

孤独是不是一种刑罚

离散是不是?

新的时代,总有新的借口

不是土地不收留我们

而是我们从土地上被时代驱逐

光阴里的深井

屋檐望着屋檐

瓦垄望着瓦垄

没有晚来雨

他们守什么?

窗棂守着窗棂

门楣守着门楣

没有半夜灯

他们说什么?

春花跃下枝头

青苔攀上短墙

花树下的浓荫

就一天深似一天

铺一张凉席

支一副草枕

光阴的深井里,泊着

小脚女人和她的明月耳环

杀狗

一千次,你在心头举起了刀

一千次,你在心头纵了火

杀狗,先从拆一座庙开始

揭一片瓦,是否,会像去一片鳞一样

有锥心的疼

抽一根椽,是否,会像失去一根肋骨

有无法托举的的倾塌

拆到第几步,雨水会渍过面颊

拆到第几步,月光会泻出胸口

拆到第几步,你苦心喂大的狗

会引颈就戮束手就擒?

遍地都是残砖断瓦

遍地都是残臂断肢

内心的灯灭了,又用什么

来扶起满目漫漶的黑?

作文八:《器物里的光阴》6100字

竹 椅

有些年头了,那两把竹椅,在老家堂前一小片斜照里泛着油红的光,静默安然,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在尘世里过了半生的夫妻——不,是母女。

是的,那是一对母女椅,在我六岁的时候,它们经由一个扳匠的手进入人间,来到我和母亲的生活。我的母亲是一个乡村教师。皖南多山,大大小小的村子散落在山的褶缝和凹处,仿佛丛林里任意生长的蘑菇。一条山路盘山绕水串连着村子,除天空旋飞的山鹰,没有人能看到路的尽头。母亲就在这样的村子里教着书,从十八岁到五十八岁,用四十年的人生脚步丈量着这条路的曲折与长度。

我是在母亲三十岁的时候出生的,仿佛一个意外,其实是冥冥之神有意的安排:母亲太孤单了,在那样深的山里教着书,一个人,长年累月的一个人,除脚边的影子再也没个伴儿,于是命运就给她派了一个做伴的人——另一个酷似她的小影子。母亲对于我的到来并不喜悦,甚至很懊恼,她已经有了一个尚在学步、需要喂养和照料的男孩子了,没有精力再照料一个更小的婴儿。在我还是颗脆弱的胚芽附着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她曾用从山坡上往下蹦跳和挑重担压迫的方法试图摆脱我,摆脱这个给已经够麻烦的生活增添麻烦的意外。只是上天的意志并不以她的意志为改变,秋天的时候,我像熟了的果子从她的枝桠上落到地面。

很多年以后,我仍然频繁地梦见小小的自己走在那条弯来弯去没有尽头的山路上。山路是寂寞的,少有阳光,也少有行人,除正在草丛里生蛋的野雉和在树冠端坐的弥猴,大半天碰不到一个路人。我和母亲大概是这条山路最常见的身影了,每到周末,母亲会挑着担子走在前面,我背着小小的布包跟在母亲身后,从正午走到暮色四合才能到家。家里住着哥哥和奶奶。父亲不在家,父亲在更远的山那边工作。

我和母亲就是在山路上遇到扳匠的。先是听到扳匠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跟在我们的身后有一阵了,“咚,咚”,每一步都很重,甚至还有回音。母亲把担子换了一个肩头,回头看了看,催着我快些跟上。我也随着母亲的目光回过头,只看到山尖的日头快落下去了,没有看到人影——脚步声是隔着几道弯传来的。我在母亲催促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不安,母亲是害怕那很重的脚步么?这条路上经常会有奇怪的声音,隐藏在路边的灌木丛里,鬼鬼祟祟,鬼鬼祟祟,对这些声音母亲并不害怕,母亲说那是野兔和山狸在捉迷藏呢。

当脚步声接近我们身边的时候,母亲终于忍不住把担子从肩上卸下,停在路边,回头对我说,“丽敏往边上站,让让路。”这时我们就看见了一个背上扛着刀、锯、锉之类,高大得出奇的人走了过来。

“是个扳匠。”等那人走过去消失在路弯上的时候,母亲舒了口气。

“扳匠是什么啊?”对不懂的东西我总是喜欢问。

“扳匠就是做竹椅的师傅。”母亲说。

“做竹椅的师傅不是竹匠么?”

“竹匠是竹匠,扳匠是扳匠,不同的。”母亲不耐烦再给我多讲了,把担子放在肩头招呼我快一点,赶着脚向家的方向走去。

长大一些以后我才知道扳匠和竹匠的区别。竹匠是把竹子剖成篾片和篾丝,编制成竹篮、竹篓、竹筛、竹席等日用器物的师傅。扳匠是把竹子剖开后用火熏,再以臂力将熏得微黑冒汽泡的竹节扳弯,弯成九十度直角,以榫销连接,制成竹椅、竹床、竹摇篮等家具类器物的师傅。

后来,我们经常在这条山路上见到那个扳匠,有时是面对面的遇见。扳匠其实有副很和善的面目,喜欢笑,远远地看见我们就憨憨地咧开嘴,有时会指手划脚地比划着什么——原来他是哑吧。遇见的次数多了便仿佛成了熟人,如果顺路,扳匠会帮母亲挑一截路的担子,那么沉的担子一到他的肩头就变得轻了,母亲拽着我,小跑着才能赶得上。

半年后,扳匠扛着他的工具到母亲教书的村子里做事,地点就在教室的隔壁。那教室原是一间老祠堂的房子改成的,老祠堂很大,有三层院落,另两层院落派了别的用场,一层住着八旬的老五保户,一层堆了杂物,并空出一半地方专给外面来的手艺人干活用。

哑巴扳匠不会说话,每天却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看他干活,七嘴八舌地评论他的手艺。一只竹椅扳出来,小孩们便抢着坐上去,我总是抢不到,母亲也不让我抢,母亲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的样子是什么样子?”我问。“就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母亲说。

扳匠歇气的时候会走到教室这边来听母亲上课,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子上,那么小的座位坐着那么高大的人,就像一只骆驼卡在小树里,简直有些可笑。扳匠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个大人,有些羞涩,听课的态度很认真,把黑板上的字一笔一划用手指写在课桌上。

扳匠在村子里做了一段日子,临走的时候拎了两把新暂暂的竹椅放在母亲面前,涨红着脸用手比划着,指指小竹椅指指我,指指大竹椅指指母亲,又指着大竹椅的椅背让母亲看,椅背上端端正正地刻着四个字:教书育人。

母亲收下了两把竹椅,拿钱给扳匠的时候却被扳匠狠狠瞪了一眼,扳匠气呼呼地挥舞着手臂,像是自尊心受了很大的伤害,脸都变形了。母亲赶紧收起钱,指着大竹椅上的字对扳匠伸出大拇指,扳匠立刻咧嘴笑了起来,腼腆地低下头。

扳匠走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他,大概是去了别的地方了吧。皖南有那么多的山,那么多的山路,游走异乡的手艺人不会总是走在一条山路上的。

茶 箩

皖南竹编的日常器物中数茶箩的形状最接近人的形体,有脖子,有肩膀,甚至还有微微隆起的腹部。一只茶箩倚在树下,远远看过去,酷似一个墩实的人在树荫里纳凉的样子。

在皖南,一户人家有几口人,只要数数他家有几只茶箩便知道了。细心一点的凭着茶箩就可以看出这家有几个大人,几个孩子,甚至还可以估摸出这户人家男女的比例,秀气一些的茶箩通常是女人用的,粗壮一些的茶箩自然是男人用的。小茶箩看起来颇像一件可爱的玩具,玲珑得很,模样和大茶箩倒没有什么差异,如同大人具有的肢体器官小孩也都具备,只是大小上的分别。

在皖南一个孩子够得着锅台便可拥有自己的小茶箩。茶箩的脖根上有两个对称的眼,一根粗麻索的两端系牢在眼上便是背带,讲究的人家会用几种颜色的布条编成粗绳——这样的背带又柔软又结实,不会把肩膀磨得起泡。背着小茶箩的孩子跟在大人后面,跌跌撞撞地翻过一座山坞,又翻过一座山坞,茶箩不时地磕着孩子的小腿,猛不丁还会使个绊子,故意把孩子撂倒在开满细碎草花的泥地里。     正月一过,田里的油菜就蹦出了细细的花苞,山上的杜鹃花也在精心地打着苞儿,这时候茶农们便会扛起锄头去挖春山。所谓挖春山,就是给茶山松土,将那刚冒出头的春草锄去,以免它们恣肆地疯长,吞没通往茶山的路径并抢去茶树的养分。等杜鹃花将每一座山头燃得快要窜起火苗来的时候,采茶的季节也就到了。阁楼上闲置的茶箩这时会被请下来,排列在堂前,等着主妇挨个儿抹去灰尘,系紧背带,一副精神灼灼整装待发的样子。

对我和哥哥来说,背起小茶箩上山采茶的日子几乎就是假日,有半个月的时间不用去课堂了,不用背课文也不用理会那枯燥得要命的数学题。我们像两只刚学会奔跑的幼兽,对展开在眼前的大自然新奇极了,兴奋地扑进去,在草地里打滚,在花荫里追着香气的翅膀,大口大口地品尝着春的宴席。

杜鹃花是春宴上的大菜,也是最丰盛的美味,一树挨着一树摆满了整面山坡。人在里面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被施了幻术一般怎么也走不出去,索性采了一大捧杜鹃花在树下躺着吃起来。野草莓是春宴上的另一道美味。野草莓的名字也叫梦子,长在树上的叫树梦子,缀在草尖上的叫地梦子。满山的梦子扑闪着红星星样诱人的光亮,高一声低一声地唤着我,“小敏我在这里,小敏我在这里……”野蔷薇的花骨朵也在春光里扬起粉红的脸来招呼我,但我对它过于精致的花瓣没有食欲,我更喜欢野蔷薇新抽出来的枝条,选那肥嫩多汁的折下,剥去鼓着细刺的外皮,入口大嚼。

四月蜜糖色的阳光晒得人浑身酥软,脸颊像喝了春酒般热得发烫。和我一道上山的哥哥早不知奔到哪个山坞去了,唯有亲密伙伴小茶箩一直跟在身边,我的肚子填得饱饱的了,小茶箩的肚子还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伸着脖子看着我,很饥饿的样子。没关系,等会去父亲的大茶箩里抓几把茶叶就足够喂饱我的小茶箩了。

对于满山乱窜的孩子,大人们并不担心,山野是孩子们的另一座学堂。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每一株花草,都是亲切的老师,用它们的形状、颜色和味道教会孩子们自然的知识,并让孩子稚嫩的身体变得敏捷和健壮起来。

也就是几个茶季的功夫,孩子就出脱得和大人一般高了,肩上背的不再是玩具样的小茶箩,换成了新竹篾编的大茶箩。大茶箩伴随的脚步踏在山野里,撩起“咚咚”的回声。茶香馥郁,春深如海,年青的心里向往的春之盛宴也有了更为丰富的味道。

水 桶

当我写下“水桶”这个木质的器物名词时,这个词已然成为过去式了,就像一些在大地上消失的物种,水桶也已从村庄的日常生活中集体消失。

而我仍然记得三十年前,由水桶和扁担的哼唱里开始的生活情景。

鸡叫头遍的时候村庄醒来。父亲就着窗前薄明的曙色起床,轻手轻脚地套上衣服,去堂前把大门打开,把院门打开,折身去厨房,把架在长板凳上的一对青檀木水桶拎起,放在地上,取下挂在墙角的铁勾木扁担,一头勾起一只水桶,挑着出了门,向村头的吃水塘走去。

父亲的这一系列动作没有旁观者,却被睡在床上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是通过声音来“看”的。无论多么小心,父亲的动作里还是带出了各种声响——衣服悉悉索索的私语声;木门懒洋洋的哈欠声;水桶与地面“早啊”的问候声;铁勾与水桶把子一路叽咕的哼唱声。

父亲已走出院门,走在伸向村头的石板路上了……我在被窝里翻了一个身,把一只耳朵朝向窗口,微闭着眼睛,在黎明巨大的寂静里继续“看”着——挑着空水桶的父亲还不到四十岁,腰板是直的,脚步轻捷得很,双手一前一后扶在扁担的长铁钩上,像一个走动的“木”字。父亲走到村头了,下石阶,站在幽深的吃水塘边,塘边的大青石上干干的,没有淋漓的水迹——父亲是第一个来挑水的人。

吃水塘是全村挑水吃的地方。村里人洗衣洗碗就在离家最近的河边,吃的水却一定要往村头去挑。吃水塘是村庄的活水缸,不满不溢,也从不干涸。每天早晨村里的水桶大多要来这里朝拜,俯下身去,领取水塘不绝的恩泽。

吃水塘认得村里各家的水桶——每只水桶的肩上都有着主人的名字,名字是毛笔写上去的,再用烙铁烫出漆黑的字印。一对水桶会伴随主人过完一生,直到名字的烙印全模糊了。水桶的两道箍是铁制的,桶把的边沿也用铁皮包着,很牢实。

村里的男孩长到能挑水的身高便算成年。男孩性子急,总是不等水桶装满就拎上来,挑着飞跑,手也不扶铁勾,两只水桶荡秋千般一上一下,桶里的水调皮地晃荡着,跳出来溅湿男孩的裤脚——简直是存心的作弄,一担水挑回家只剩小半桶了,男孩的鞋袜也浸透了水。

挑水在村庄是男人干的活,也有一户人家是女人挑水,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很早就过世了,所生的孩子又是女儿。这户人家的女儿长到十八岁时,村里的年轻男子便抢着来给她家挑水,一时间,她家的水桶几乎成了被争夺的绣球。

父亲每天早晨要给两户人家挑水——自己家挑三桶,屋后住着的老五保户家挑两桶。父亲给老五保户家挑水的时候,村里开门声就多起来了,石板路上踏踏的脚步声彼此交错,铁勾与水桶叽咕的哼唱也成了多声部重唱。我能在众多的脚步声里辨认出父亲的,父亲落在石板上的脚步有着清新明快的节奏。

鸡叫二遍,父亲挑着最后一桶水回来了,脚步穿过院门、堂前,到了厨房,一只水桶被放在地上,另一只水桶贴着水缸边沿,倾倒,水“哗”地一声冲入水缸,那么大的声响,把薄明的天色一下子冲亮了。接着放在地上的水桶又被拎起,贴着水缸边沿,又是“哗”的一声,如村庄晨曲的高音。

——这晨曲已是三十年前的了,如今的村庄有着什么样的晨曲,我已不知晓,二十岁后我离开了村庄,很少回去。我的父母时常会回到村里住上一阵,他们已经老了,当然不再能挑水。好在自来水管十多年前便接到厨房,世代沿用的木质水桶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消失的,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休止符。

草 鞋

童年在山中打猪草时,经常会在野地里遇见黄土颜色的草鞋,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一双或更多,静静地躺在草丛中,看起来有点来历不名的神秘,又仿佛天生就在那里,同它们周围的植物一样,是从乡间泥地里生长出来的。     草鞋确实生长于乡间,属于有着牛脚印的田埂、长满荆棘的山坡、石子尖锐的小径和通往家门的青石板路。一双草鞋走在乡间的路上,就像明月行走在水面,亲密柔和而又宁静无痕。

草鞋的纯植物性使得它具备了谦卑和柔韧的品质,如同那些在大地上劳作的农民,一生与黄土打着交道,隐忍着身体的疾病与疼痛,过着简朴的生活,整个世界就是头顶的那片天,以及脚步所能到达的山顶、河流。

我的伯父就是这样的农民,从八岁就开始了农事的劳作,放牛、打猪草、砍柴禾,稍大一点又开始下田插秧,再大一点就担起了家里所有的农务,年复一年,直至背驼、发白。

记忆里,伯父一直是穿着草鞋、打着绑腿的模样。草鞋是伯父自己打的,下雨天,不能下地干活的日子里,伯父就端一把长板凳放在大门口,一束薄白的光线从门外投进来,刚好够他看清手里的活计。伯父在腰间系一根腰架,横骑在长板凳的一端,另一端则绑着草鞋耙。草鞋耙是铁质的,有五个亮铮铮的长齿,形状像极了猪八戒的铁耙,只不过没有长长的柄,也小巧一些。

打草鞋的草是稻草。秋天,稻子收下来了,把稻草捆成把子垛在田里,晒干后拿回家,储存在柴屋干爽通风的地方,要用的时候就抽出一把。

一把稻草在成为草鞋之前要经历多次的捶打。捶打是为了使稻草的质地变得柔软——又不能用力过猛,这样会把稻草捶烂。熟练的人在捶稻草时会喷上一些水,有了水的润滑,稻草就不易脆断了。

伯父先将捶软了的稻草编成草绳。编好的草绳看起来酷似粗长的麻花辫子,从来没养过长发的我忍不住拿一根围在身上,装扮成长辫子姑娘,两端拿在手里甩来甩去,却被大人一把将草绳夺去,眼睛直瞪着我,做出吓人的样子,好像我做了一件极坏的事,或触犯了什么忌讳。

骑在长板凳上的伯父看起来多么威武,像是骑在一匹俊马上,脸上带着泥土一样安静的笑意,双手在草鞋耙和腰架之间系着的草绳上来回穿梭、编结,动作麻利而轻快,仿佛在弹奏一种古老的乐器,间以捶打的鼓点。

很快,一捆稻草就变成了一串金灿灿的草鞋,挂在伯父身边立着的竹杆上了。为了使之更为结实和绵软,打好的草鞋还得再经历一次捶打——就像一个人的成长,要经历一次次的坎坷才能变得坚韧。

伯父打的草鞋差不多能供半个村子里的人穿用。草鞋很轻,穿在脚上没有丝毫的负担,仿佛另一层皮肤,走在任何一条山路上都不会觉出鞋子对脚的捆绑和折磨,踩在泥田里也不会因为打滑而摔倒。

在那个汽车还没有开进山里的年月,村里有走远路的人就会到伯父家来讨一双草鞋。草鞋送走了很多年轻人,他们或去山外当学徒、做生意,或去更远的地方当兵、读书。草鞋送走的年轻人过了很多年回到村里,一个个都穿着体面的衣服和鞋子,面貌也已经变得认不出,好在说话的口音没有变。

伯父编的草鞋还送走了村里一个个的老人。我是在很多年以后才明白,童年在野地里遇见的那些草鞋是送葬时所穿。送葬的草鞋是不能穿回家的,得在回来的路上脱下来,留在村外,其意思如同“尘归尘,土归土”,一同留下的还有系在腰上的草绳。

作文九:《光阴里的碎语》600字

当时光的剪影再次以班驳的姿态出现,初夏的门早已被打开。

日子变换着色彩!而内心却一直被湿润的往事层叠着。

风还是很急躁,时时撩拨着夏的裙袂。

偶尔喜欢阳光穿过脸颊的感觉,嗅着时光的味道,忆着荼蘼花开般的往事,光影轻触心底最柔软的文字。

行走在潮流涌动的街上,风起时,总有一首旧曲漾动,总会想起一些文字,和夏天,和爱情有关的话题。

旧时光是个冷美人,不苟言笑地陈述着那些故事,而我总喜欢在此添加一些味道,关于心痛和心醉,关于寂寞与忧伤。

总想把所有的文字摊开,从里面寻找灿烂如花的墨痕,可每每兜起,却总是一把伤情。我知道是我的问题,自己驾驭不了那些光鲜的字符,不知如何把它们进行有序的排列。

许多次的回忆,都会让我跌落在旧时光里。那半生的爱情,总会轻易穿越我的城池,洇染记忆里空余的那段光阴。

清晨,手机里循环播放着自己喜爱的音乐,然后整理小窝。喜欢把地板擦拭的一尘不染,整理每一个房间。喜欢在午后的闲暇时段,穿着宽松的格子睡衣,赤脚在干净的房间里,蜷缩在光阴的眼眸里,读一些天荒地老的文字,写些如花似梦的文字。

人常说无病呻吟也是一种病,我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可我却无法根治,在每个醒来的夜里,思绪辗转在月下,看着光阴无情地媚笑却又无力遮挽,念着天高地远的思念却又无法触及。

孤单的时候,有时特别渴望依靠在你的怀里,听你温软的耳语,或者不言不语,你只需抱着我就好。

日子就在这样不疼不痒的空气里滑过,我却感觉自己从未长大,依旧穿着那条白色长裙,在曾经的街头巷尾徘徊……

作文十:《旧光阴里的故事》3500字

女孩是城里的,月眉杏眼,一米六四的个头,两条乌黑闪亮的麻花辫长过了衣襟,走动起来,在屁股后面欢快地跳舞。女孩上面有两个哥哥。虽然是在那个时代,但全家人都宠着她,爱着她,她就像家里的公主。

女孩到了嫁人的年龄,媒人一个一个的来,要踩破她家的门槛,其中不乏条件优越的。但是女孩很害羞,不愿去相亲。最后架不住母亲的厉声训斥,说谁家的闺女会一辈子不出嫁,在家当个老姑娘?女孩只好跟着母亲去相亲,前两个条件都很好,有一个还是某机械厂里的修理工,但女孩都不愿意。见第三个的时候,回到家对母亲说:就他了。母亲具体打听男孩的家庭情况后对女孩说:不同意。

女孩说:是我嫁人。

母亲说:这小子家太穷。

女孩说:穷没根。我愿意。

母亲说:他家是农村的,还没了娘,将来你会吃苦受罪。

女孩说:不怕,农村天地更广阔。

母亲没想到女孩这样执拗,只好答应了她。

女孩和男孩结婚了。当时有人说,他们过不长,城里的女孩娇惯。女孩听后,笑了笑。结婚后女孩才知道,男孩家真的很穷,结婚的时候只有一床棉被,婚房是两间那种外砖里坯阴暗潮湿的房子。一到夏天,疙疙瘩瘩不平整的屋子土地上随处有跳蚤往身上蹦,晚上随着人再蹦到床上,在身子底下骨碌碌地爬,痒得难受却又逮不着,影响睡眠。常急得他们心中像猫抓火燎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睡不着时,男孩就问,为啥嫁给我?女孩开始不答,最后问的急了,女孩说,老天爷指派的。男孩嘿嘿一笑,说放心,我不会让你除了我和跳蚤睡一辈子。等咱有钱的时候,我带你去北京登长城、洛阳赏牡丹、桂林看山水、杭州游西湖……女孩用脚使劲蹬男孩一下,然后笑一下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挣工分。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日子虽苦尤甜。他们爱情的结晶一个接一个来到世上,日子更加拮据艰难。这时男孩的父亲从焦作煤矿退休,然后一年不到突然生病去世。痛苦而简单地埋葬过父亲,男孩接替父亲的工作在煤矿当了一名会计。男孩从小就聪明,书念得好,两只手可以同时把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的响并准确无误。工作安顿好后,男孩把女孩和三个孩子接到煤矿一起生活。

几年后,全国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家家户户分责任田,这时女孩应该说已经是一位成熟的女人。她说要回家分地,这么多孩子靠他一人有限的工资不好养,土地才是生之根本,是聚宝盆,年年有收成,多好的事。这时男孩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也成了成熟的男人,男人思考片刻说,那就依你吧,只是还带着几个孩子,你会很累的。女人说,不怕,我身体好,最喜欢干活劳动。

于是,男人在煤矿整天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也是在拨弄着他们的日子。女人在老家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刨食,刨着一家人的口粮,也刨着孩子们的希望。

一天,女人的母亲来看她,而她正担着一大捆猪草颤颤巍巍走进家门,腰弯得极低,猪草挡住了半边脸,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拧一下,就会滴出水来。女人的母亲当场就哭了,说闺女你不要命了,受这么大的罪!女人说,妈,当初嫁了他,就要一心一意过日子,不然,日子总也过不好。女人拿起院子水缸里的水瓢,舀起一瓢水,仰起脸,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女人的母亲见状,哭得更厉害了。

男人常常给女人写信,询问家里的情况。女人常常回信,说一切都好,地里的庄稼跟比赛似地争着长;圈里的猪也体肥膘壮;只是几个孩子每个季节衣服都小很多。女人丝毫不提白天干的活有多累,晚上半夜还在被窝里给儿子给男人做鞋子缝衣服。

女人生病了,一直发烧不退,吃药打针也不济事。几个孩子放学回来饿得嗷嗷叫,见母亲躺在床上几天不下床,老大便跑到外婆家把外婆喊过来,女人的母亲一看女儿成了这个样子,心疼得哭出了声,然后,一封加急电报,把女婿拍了回来。

男人回来看到女人憔悴得不成人形,当即决定,辞去煤矿会计工作,回家和女人共同承担生活的重担。女人不依,让他回去。男人不听,执意留下。女人最终没有说服他,说你怎么比我当初嫁你时候还固执?男人说正因为你固执嫁了我,我才不能让你受太多的累。女人不语。

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四个孩子都是儿子。女人看着四个儿子每次吃饭争抢不已的时候,对男人说,看咱家的儿子,跟牛犊子似的。男人说,都是好劳力。你是咱家最大的功臣。

光阴一晃,几个孩子都长大了,而这数年的光阴里,谁也不知女人和男人他们洒下了多少辛勤的汗水,付出了无法用车载用斗量的力气,只是日子越过越好。女人和男人从没有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哪怕在最艰苦最困难的日子里。一位邻居纳闷地问:你们怎么从不吵架,这日子哪像老百姓的日子,简直是神仙嘛!而几个儿子更是懂事的早,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他们对母亲的话从不反抗,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就帮助母亲干活,刷锅洗碗,烧水拉风箱;割猪草扫树叶,抬粪水积攒肥……并纷纷在男大当婚的年龄在父母的辛苦操办下成了家,而成家后的儿子,孝顺这个词在他们家得到了最极致的体现。这时,女人和男人都已双鬓斑白。

几个儿子成家后,分家另过,毕竟,鸟儿长大了,父母已经给他们做了榜样,蔚蓝无际的天空,是他们飞翔拼搏的地方。只是,巢穴还在父母那里,隔三差五的,他们会不约而同的回来看看。

儿子们让二老出去旅游观光,母亲总说看景不如听景,花那钱干啥?不去!

最小的儿媳梅子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院子很大,房屋早已经翻盖成红砖蓝瓦窗明几净的新房。儿媳在结婚的第一年夏天,有天婆婆问她:屋子里有跳蚤没?梅子回答:没有。地砖这么硬,跳蚤想生也生不出来。婆婆笑笑,给她讲述当年她和跳蚤数次打仗的情景。梅子笑疼了肚子,不由对婆婆肃然起敬。

梅子不会婆婆当年那个时代的活计,比如纳鞋底做鞋帮,绣花织布缝棉衣,但她会织得一手好毛衣。什么正针反针交叉针,拉针挑针螺纹针……这些柔软的毛线在梅子的手指缠绕下,在几根细细的毛衣针交相翻转下,花样百出,却又环环相扣,针针相连。麻花辫、波浪纹、缕空花、棋子格……衬托在毛衣上,有别样的风韵。

这天,梅子又坐在院子里织毛衣,婆婆走过来,发出一连串“啧啧”的赞叹,说梅子你教我织毛衣吧。梅子说好啊,赶明我去镇上给你买毛线。你给谁织,买什么颜色的?婆婆不好意思有点扭捏地说,你爸从没穿过毛衣呢,我想给你爸织,买驼灰色的吧。

翌日梅子就把毛线买了回来。她把毛线缠成球状开始手把手的教婆婆起针、拉线、缠绕、穿插、转换、变针……刚开始婆婆连连出错,急得满头大汗。梅子说要不我来织吧。婆婆摇摇头,说我慢慢学。于是,错了拆,拆了织,不知拆了多少回,终于婆婆在梅子的指点下走上了正轨。娘俩一起织着毛衣,一起说着话。婆婆给梅子讲以前的故事,他们的故事……于是,那些旧光阴里的点点滴滴随着手中线编织了进去,常把梅子听得心酸不已黯然垂泪。

婆婆的毛衣终于织好了。鸡心领,水草花,配驼灰颜色,简单大方,赏心悦目。梅子看到公公穿上时一脸的兴奋。婆婆是一脸的自豪。忽然梅子又看到公公眼里盈满了泪,小声的说,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学会了织毛衣,难为你了。婆婆笑了笑说,回头让梅子教我织毛裤,我再给你织条毛裤。公公摆摆手,说要织你自己穿吧。

在那个秋天,婆婆为公公织的毛裤刚织完一条腿时,感觉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胃癌晚期。全家人震惊。最后一致商议,隐瞒真相,不让婆婆有心理压力。但是,敏感而聪明又细心的婆婆知道自己得了不好的病,但她没有点破,任由全家人那个善意的谎言骗着她。她拒绝去医院治疗,但全家人怎会答应,终于还是把她送去了省城最好的医院。

治疗回来,人已消瘦变型,眼窝深陷。她说,医院是地狱,我再也不要去。但是,大家总有办法一次一次把她送到医院,他们怎会眼睁睁看着最亲爱的亲人在家忍受病魔的折磨。

终于,秋风无情吹得树叶满地飘落的时候,她走了。

公公去县城一家花店买回来一束塑料牡丹花,这是当初他承诺婆婆去洛阳赏牡丹最终没实现的事情之一,他把那束色彩鲜艳的牡丹轻轻放到了婆婆的身边。

梅子把她没有织完的毛裤织好交给了公公,公公抚摸着毛裤,泫然涕泪。

这一年,公公把婆婆织的那件毛衣拿给梅子,毛衣已经很旧了,袖口因摩擦脱针破烂,让梅子修补。梅子说,这毛衣太旧了,你穿给你买的毛衣吧,这件别要了。公公说,你们买的毛衣没有这件穿着舒服,你补补吧。

梅子跑了好几家商店,都没有当初这件毛线的颜色。最后,梅子买了和它颜色相近的驼灰色。织的时候,梅子的心泛起阵阵波澜,她仿佛看到当初婆婆织这件毛衣的情景,错了拆,拆了织。也是在那段织毛衣的日子里,梅子知道婆婆所有的故事,那旧光阴里的爱和情,就像这排排相扣,针针相连的毛衣针法,密密麻麻都是爱与付出。即便被阳光晒得褪了色,被流水的日子洗得破旧,但依然嵌满了暖心的温暖。于是,她懂得了公公不舍丢掉的眷恋。

当梅子把磨损断掉的袖口织好,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汹涌的冲动,一种抒写的倾诉,她拿出纸和笔,在纸上写下:旧光阴里的故事……